蔡德全和他的铁匠铺(程功 摄)

中国文化传媒网实习记者 唐弋

众所周知“破铜烂铁”是一句俗语，是指不值钱的东西，但蔡德全试图通过有灵魂的艺术手作让破铜烂铁超越金银的价值。

2012年，蔡德全开起了铁匠铺，制作钵、铁制镇纸、笔筒、碗碟，甚至茶具等铁制器具。面对当下铺天盖地的商业巨制、虚假浮躁及人们的困惑，他想通过一种朴实的方式，用千锤万打的敲击去解开自身的困惑与追问，开设小小铁匠铺是对当代机器大批量生产行为泛滥的批判。

“朴实主义艺术”的当代铁器

中国传统的铁匠铺一般为三人围烘炉打铁，刚进门的学徒拉风箱打杂递东西等，有一定基础的学徒抡大锤，师傅抡小锤，叮叮当当好似打击乐。但随着时代发展，机器生产的介入冲击了传统制铁行业，为了养家糊口，许多铁匠只得放弃老手艺改行谋生。

“10年前我通过调查发现，传统的铁匠铺正火速消亡，如果不加以?；ず驼?，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再也找不到这门古老的手工艺了。所以我想到以艺术介入传统手工艺的方式来拯救濒临消失的铁匠工艺，开始成为一名‘铁匠’?！辈痰氯怠?/span>

进入制铁行业之前，蔡德全从事艺术创作。“1991年我从云南省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开始了自己的艺术之旅。从临沧到昆明，从昆明到北京，画了多年画、做了多年雕塑却一直感觉作品无力。直至2012年，当我弃笔握锤敲下铁砧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辈痰氯怠?/span>

在作画期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一直与传统的打铁师傅有合作，让他们为其加工一些作品的配件。合作久了，蔡德全发现，铁匠师傅越来越难找到了，特别是在北京、上海等大中城市基本已经绝迹了，连农村也鲜有铁匠铺的存在。更令他惊讶的是，农村的铁匠铺早已用机器打铁而不是传统的纯手工打铁。

蔡德全制铁，将传统的制铁技艺与其多年的艺术理论积累和实践功底相互融合，提出“朴实主义艺术”概念，即艺术家必须以身体力行的方式进行艺术创作，注重创作者对于材料和制作过程的亲身体验;艺术应是思想和现实手作的完美结合，提倡结合传统手工技艺来实现艺术创意;主张艺术创作应是思想和体力劳动的完美结合，那样才能创造出触动内心的好作品。

蔡德全认为，现如今的打铁产品经过文化艺术的结合已经和传统的“老三样”大不一样了，它更鲜活、更有艺术性了。只有将传统技艺与艺术相结合，才会让这些几近边缘化的手艺看到新的希望。所以，文化艺术的介入才是当代手工艺复苏的巨大能量。

“铁匠铺艺术拯救计划”

2012年，蔡德全发起了 “铁匠铺艺术拯救计划”。项目一经推出，众人质疑。那么，这个计划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的打铁行业十分低迷，很多老手艺人的后代不愿意再从事这项“又脏又累”又“不挣钱”的手艺，纷纷改行，造成传统手工制铁技艺濒临失传。“究其原因便是现代化大机器生产的介入扼杀了传统的铁匠工艺，同时，传统铁匠们不会转换思路创新发展?！辈痰氯怠Ｔ谒蠢?，打铁工艺非常具有历史性、艺术性和实用性，是一种非常有前途的手艺。

究其推出“铁匠铺艺术拯救计划”的原因，是因为经过历史变迁乃至工业革命的冲击，手工行业分崩瓦解，以致如今铁匠铺难觅踪迹。因此，蔡德全希望利用自己所学和力量改变现状。

在他看来，因为大机器化生产的兴起让人们对于毫无特点的产品感到厌倦，便开始需求消费带有个人特点的产品来表达自己的气质和要求，文创产品和文创产业便应运而生。

2016年5月26日，北京市朝阳区草场地共同艺术中心举办了主题为“一个人的铁匠铺”的蔡德全艺术展。展览中展出了《二十四节气钵》《春夏秋冬四季钵》《1968铁钵》等作品，同时，除了钵形铁器外还有黑铁茶具用品、花器等作品。

在评论人士看来，蔡德全将自然主义美学、抽象美学和痕迹美学运用到了铁器的打造上，从而独创了新铁器的锻造方法，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蔡德全的金属作品已经被很多国家的收藏家收藏，他发起的“铁匠铺艺术拯救计划”也广泛地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在蔡德全看来，推出“铁匠铺艺术拯救计划”是想告诉大家：铁匠是一份有面子、受人尊敬的工作，并且一定是能养家糊口的一门手艺，同时，制铁一定是能够不断创新发展的手艺，具有延续性。

蔡德全希望通过他的探索和努力，最终把小小铁匠铺做成一个成功的榜样展示给当今的年轻人，让更多的年轻人对传统制铁技艺产生兴趣，并将这种技艺传承下去。

现在想来铁匠铺学习的人越来越多，但小小铁匠铺场地太小无法让学员正常学习，于是蔡德全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网络直播的方式教授大家打铁。他跟网易新闻合作了“传奇铁匠”的直播栏目，开始了打铁的直播教学。目前已经进行了两期，第一期26万人收看，第二期8万人收看，直播结束后大家还可以点击重播观看学习。他摒弃了那些古老而保守的教条，开创了一种大胆的手工艺教学。

铁器的困境与市场

2012年蔡德全刚踏入制铁行业时，资金投入约为1万元，主要用在房租、工具、材料等方面。自成为一名“铁匠”开始，他便没有过稳定收入，最初一天也许只能收入几元钱甚至没有收入，一个月下来总收入只有两三百元。这样的时间大概持续了大半年，最困难的时候每个月连交房租和吃饭的钱都不够。经过4年的打铁探索，如今蔡德全的作品定价一般直径13厘米大小的钵售价为4200元，大一些和特殊一些的价格不等，几千元至几万元的都有。因此，他每月收入有七八千元，生意好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三四万元。

虽然收入有了明显提高，但是在蔡德全看来，制铁行业依然没有走出困境?！爸铺幸档睦Ь持饕故谴蠡魃肴肆Σ┺难吹霓限?，造成这种尴尬原因在于生产的产品基本相同，都是针对实用产品的生产博弈。传统的铁匠们基本没有上过学，更不懂得铁制品也需要设计，所以面对时代巨变他们束手无策?！辈痰氯嫠呒钦?，“据我所知，现在打铁行业的同行非常少，零星存在的铁匠们主要靠打造一些农具和大机器生产不能及的小五金产品为生，大多价格非常低廉，常常入不敷出。这种状况与原来老辈人说的‘小炉匠一冒烟，抵上木匠干三天’已经相去甚远?！?/span>

蔡德全一开始创作的文房用品、茶具用品以及其最用心创作的金属钵系列销售都比较好，其中铁制是他的代表作品。到铁匠铺购买作品的消费者遍布各个行业：媒体人、商人、大学教授、手工艺爱好者、普通人等。他们将手工铁制品买回家，更多的是看中冰冷的金属中包含的自然主义及痕迹美学、抽象艺术的内涵。

蔡德全认为，作品销售好说明打铁工艺的魅力以及艺术转换的成功。如今，人们还是非常喜欢这种古老的工艺，人们已经不仅需要器皿的实用性，更需要其具有个性化和标识性。

经过4年的打铁实践，蔡德全发现，人们的购买能力很强，即使是上万元一件的作品也可以容易卖出?！敖鹗羰止ぶ破返氖谐∥沂挚春茫鹗糁破反庸胖两褚恢倍际切耸⒉凰サ?，只要有好的作品就不会缺少受众。我认为，手艺人不应自己卖作品，应由经纪人或者代理机构负责销售，这样才能专心创作出更好的作品来。当然，当下市场条件尚不成熟，手艺人自己销售作品也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未来制铁行业的发展前景非常广阔，手工作品限于时间和加工时间的关系不可能大批量生产，所以基本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这样也就给年轻人带来了发展空间?！辈痰氯怠?/span>

当2015年国家开始提倡“工匠精神”时，无疑为传统手工艺行业带来了巨大希望，也为很多即将消失的手工艺行业的复兴带来信心。

蔡德全表示，未来会继续他的“铁匠铺艺术拯救计划”，继续创作更多的金属钵系列作品，走出国门与世界各地的铁器从业者交流，将中国的铁器文化推广到世界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