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两“武当”：都是老百姓修建，丰富文化，教化后人

阿姆斯特丹是一个国际大都市，也是一个水城，却谦虚地自称为“北方的威尼斯”。佳县白云观曾留下伟人的身影，他们也自谦为“北方的武当”。碰巧去过这四个地方，发现东西南北的世间事物各有千秋，都是人和自然合作的产物。

今年4月去了武当。上山时步行攀爬，费了好大的气力。古人云，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在山下的十字路口还真犹豫了一下，一边通向上山的步道，一边通向缆车的索道，最后下决心选择了步道。乘缆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山顶，但真正的旅行者都不提倡快消费。武当藏之于名山，修建于山巅，其用心之神圣，用力之艰辛，只有在步道上慢慢前行、边走边看时才更能体验。前人辛苦，在荒山野岭之上寻路前行、肩扛畜拉，把千万吨的建材拉到了山上。今人幸福，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整齐顺脚，毫无安全之虞。即使如此，走在忽上忽下、没完没了的山路上，仍然汗流浃背，长吁短叹。只好鼓励自己，就当锻炼和修行吧。调整好了心态，终于看到金顶时，才有了仰望和膜拜的神圣感。

武当并非山林中最险峻的寺院。塔云山的金顶观音殿被称为天下最险道观，它几乎四面悬于万丈深渊之上，仅用4根石柱插入石缝，用石条铺垫立基，修建出仅有6平米的小屋。远远看去，感觉它似乎都在随风晃动。武当是皇家寺院，被誉为“挂在悬崖峭壁上的故宫”。其建筑规制之高、规模之大、建筑之精，绝对甲于天下。所有建筑依据山势，按照天人合一的原则，坚持着皇权与神权的统一，为天下立了规矩。天下寺院多在仿效，但也多是学个样子，实在无法与它比肩。

8月份第一次到佳县时，沿黄河北上，看到不少山峁上都修建着寺院，感到十分惊奇。到了白云山下，就已经把它视作其中的普通一员。真地匍匐在超过百级台阶的神道上时，才感到了它不可小觑的威严。它是黄土地里自己长出来的，是黄河儿女心血的结晶，是西北最完整的道教建筑群落。喘着粗气爬上去，从白云洞里钻到戏楼前，发现上面古柏森森，是一方天外净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山顶狭小的空间里，要把道家的相关建筑都摆布好，真是难为了古人。上面更吸引自己的，是可以居高俯视黄河的开阔，还有一代伟人与民同乐的佳话。

可能是修行太浅，还得补课，所以两个月后，机缘巧合地又来到了榆林和佳县。这次是前来参加幸福家园观摩推进会。从机场出来，边看边聊，对榆林人的治沙成果肃然起敬。深入农村后，更惊奇地发现，沙土地不仅可以种庄稼和青草，还能种蔬菜和水果，长出的胡萝卜和土豆已经成了抢手货。庄稼丰收人高兴，但看到山沟里的老百姓从狭长的地里把玉米和土豆往出背时，自己还真高兴不起来。现在，外人都以为陕北到处富得流油，好像财富都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深壑大沟里的辛苦劳作，荒郊野岭中的机器轰鸣，成千上万的车辆奔腾，都在提醒着，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道家强调法天地、顺自然。古人早有这样的智慧，无奈过去的天地太小，人们困于一域，在沙土地里刨食，祖祖辈辈过着苦日子。今人有幸赶上了好时代，陕北得到了大开发，很多人一下子富了起来。那些先富的人们，享天地之利，也在尽人事之道，从自己的合法收入中拿出巨额资金，支持政府改善生态和民生。榆林北六县的不少村镇已经建立起幸福院，把村里六七十岁的老人几乎免费地供养起来，吃喝不愁，冷暖有护，医有保障，还有精神关爱，过上了天堂般的好日子?？吹嚼先嗣茄矍暗男腋?，拉着他们曾经劳作的双手，心中涌上许多感慨。天下大同，大道归一，无论儒释道还是基督伊斯兰，无论东西方还是各学说，让老百姓把日子过好，永远是第一位的。政府在做这方面的引导，慈善在做这方面的助力，文化也要做这方面的推动。

第二次登上白云观时，心中没有了你南我北、你大我小的对比。武当山上没有神，白云观里也没仙，它们都是老百姓自己建起来的精神高地。老百姓过日子，既要埋头苦干，又要抬头看天。在日常生产生活之余，有武当山、白云观这样的“天外净土”，给人们提供清静、思考的机会和场所，也是一件幸事。它们会教化、暗示人们要从困顿中振作，更要在虚妄时保持清醒，给予精神和理智上的调节。默默注视黄河东流时，联想到榆林的试点，感觉共同富裕、万众幸福的画卷已在徐徐展开。推广这样的做法，就要像众溪汇入河、千川归大海一样，让这样的共识深入人心。

下山时，同行的老师悄悄告诉我，吕梁山里还有一个真正的北方武当。我笑了，天下人的日子都好了，应该到处都会有“武当”这样的文化圣地。

作者简介

李亚军，军旅生活35年。退役后坚持文旅创作，著有散文集《向阳花开》出版。现为陕西省慈善协会专员，省散文协会理事。